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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史·王旦

宋史·王旦

宋史·王旦

《宋史》是二十四史之一,收录于《四库全书》史部正史类。于元末至正三年(1343年)由丞相脱脱和阿鲁图先后主持修撰,《宋史》与《辽史》、《金史》同时修撰,是二十四史中篇幅最庞大的一部官修史书。全书《列传》二百五十五卷,《王旦传》正是其中之一。

基本介绍

  • 本名:王旦
  • 别称:王文正
  • 字号:字子明
  • 所处时代:北宋
  • 民族族群:宋人
  • 出生地:大名莘县
  • 出生时间:957年
  • 去世时间:1017年10月2日
  • 主要作品:文集二十卷
  • 主要成就:柄用十八载,为相十二年;绘像昭勛阁 

宋史

《宋史》是二十五史之一,于元末至正三年(1343年)由丞相脱脱和阿鲁图先后主持修撰,《宋史》与《辽史》、《金史》同时修撰。《宋史》全书有本纪47卷,志162卷,表32卷,列传255卷,总计496卷,约500万字,是二十五史中篇幅最庞大的一部官修史书。

原文

王旦,字子明,大名莘人。曾祖言,黎阳令。祖彻,左拾遗。父祐,尚书兵部侍郎,以文章显于汉、周之际,事太祖、太宗为名臣。尝谕杜重威使无反汉,拒卢多逊害赵普之谋,以百口明符彦卿无罪,世多称其阴德。祐手植三槐于庭,曰:"吾之后世,必有为三公者,此其所以志也。"
旦幼沉默,好学有文,祐器之曰:"此儿当至公相。"太平兴国五年,进士及第,为大理评事、知平江县。其廨旧传有物怪凭戾,居多不宁。旦将至前夕,守吏闻群鬼啸呼云:"相君至矣,当避去。"自是遂绝。就改将作监丞。赵昌言为转运使,以威望自任,属吏屏畏,入旦境,称其善政,以女妻之。代还,命监潭州银场。何承矩典郡,荐入为着作佐郎,预编《文苑英华》、《诗类》。迁殿中丞、通判郑州。表请天下建常平仓,以塞兼併之路。徙濠州。淳化初,王禹偁荐其才任转运使,驿召至京,旦不乐吏职,献文。召试,命直史馆。二年,拜右正言、知制诰。
初,祐以宿名久掌书命,旦不十年继其任,时论美之。钱若水有人伦鑒,见旦曰:"真宰相器也。"与之同列,每曰:"王君凌霄耸壑,栋樑之材,贵不可涯,非吾所及。"李沆以同年生,亦推重为远大之器。明年,与苏易简同知贡举,加虞部员外郎、同判吏部流内铨、知考课院。赵昌言参机务,旦避嫌,引唐独孤郁、权德舆故事辞职。太宗嘉其识体,改礼部郎中、集贤殿修撰。昌言出知凤翔,即日以旦知制诰,仍兼修撰、判院事,面赐金紫,择牯犀带宠之,又令冠西阁。至道元年,知理检院。二年,进兵部郎中。
真宗即位,拜中书舍人,数月,为翰林学士兼知审官院、通进银台封驳司。帝素贤旦,尝奏事退,目送之曰:"为朕致太平者,必斯人也。"钱若水罢枢务,得对苑中,访近臣之可用者,若水言:"旦有德望,堪任大事。"帝曰:"此固朕心所属也。"鹹平三年,又知贡举,锁宿旬日,拜给事中、同知枢密院事。逾年,以工部侍郎参知政事。
契丹犯边,从幸澶州。雍王元份留守东京,遇暴疾,命旦驰还,权留守事。旦曰:"愿宣寇準,臣有所陈。"準至,旦奏曰:"十日之间未有捷报,时当如何?"帝默然良久,曰:"立皇太子。"旦既至京,直入禁中,下令甚严,使人不得传播。及驾还,旦子弟及家人皆迎于郊,忽闻后有驺诃声,惊视之,乃旦也。二年,加尚书左丞。三年,拜工部尚书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、集贤殿大学士、监修《两朝国史》。
契丹既受盟,寇準以为功,有自得之色,真宗亦自得也。王钦若忌準,欲倾之,从容言曰:"此《春秋》城下之盟也,诸侯犹耻之,而陛下以为功,臣窃不取。"帝愀然曰:"为之奈何?"钦若度帝厌兵,即谬曰:"陛下以兵取幽燕,乃可涤耻。"帝曰:"河朔生灵始免兵革,朕安能为此?可思其次。"钦若曰:"唯有封禅泰山,可以镇服四海,夸示外国。然自古封禅,当得天瑞希世绝伦之事,然后可尔。"既而又曰:"天瑞安可必得?前代盖有以人力为之者,惟人主深信而崇之,以明示天下,则与天瑞无异也。"帝思久之,乃可,而心惮旦,曰:"王旦得无不可乎?"钦若曰:"臣得以圣意喻之,宜无不可。"乘间为旦言,旦黾勉而从。帝犹尤豫,莫与筹之者。会幸秘阁,骤问杜镐曰:"古所谓河出图、洛出书,果何事耶?"镐老儒,不测其旨,漫应之曰:"此圣人以神道设教尔。"帝由此意决,遂召旦饮,欢甚,赐以尊酒,曰:"此酒极佳,归与妻孥共之。"既归发之,皆珠也。由是凡天书、封禅等事,旦不复异议。
大中祥符初,为天书仪仗使,从封泰山,为大礼使,进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。受诏撰《封祀坛颂》,加兵部尚书。四年,祀汾阴,又为大礼使,迁右僕射、昭文馆大学士。仍撰《祠坛颂》,将复进秩,恳辞得免,止加功臣。俄兼门下侍郎、玉清昭应宫使。五年,为玉清奉圣像大礼使。景灵宫建,又为朝修使。七年,刻天书,兼刻玉使,选御廄三马赐之。玉清昭应宫成,拜司空。京师赐酺,旦以惨恤不赴会,帝赐诗导意焉。《国史》成,迁司空。旦为天书使,每有大礼,辄奉天书以行,恆邑邑不乐。凡柄用十八年,为相仅一纪。
会契丹修和,西夏誓守故地,二边兵罢不用,真宗以无事治天下。旦谓祖宗之法具在,务行故事,慎所变改。帝久益信之,言无不听,凡大臣有所请,必曰:"王旦以为如何?"旦与人寡言笑,默坐终日,及奏事,群臣异同,旦徐一言以定。归家,或不去冠带,入静室独坐,家人莫敢见之。旦弟以问赵安仁,安仁曰:"方议事,公不欲行而未决,此必忧朝廷矣。"
帝尝示二府《喜雨诗》,旦袖归曰:"上诗有一字误写,莫进入改却否?"王钦若曰:"此亦无害。"而密奏之。帝愠,谓旦曰:"昨日诗有误字,何不来奏?"旦曰:"臣得诗未暇再阅,有失上陈。"惶惧再拜谢,诸臣皆拜,独枢密马知节不拜,具以实奏,且曰:"王旦略不辨,真宰相器也。"帝顾旦而笑焉。天下大蝗,使人于野得死蝗,帝以示大臣。明日,执政遂袖死蝗进曰:"蝗实死矣,请示于朝,率百官贺。"旦独不可。后数日,方奏事,飞蝗蔽天,帝顾旦曰:"使百官方贺,而蝗如此,岂不为天下笑耶?"
宫禁火灾,旦驰入。帝曰:"两朝所积,朕不妄费,一朝殆尽,诚可惜也。"旦对曰:"陛下富有天下,财帛不足忧,所虑者政令赏罚之不当。臣备位宰府,天灾如此,臣当罢免。"继上表待罪,帝乃降诏罪己,许中外封事言得失。后有言荣王宫火所延,非天灾,请置狱劾,当坐死者百余人。旦独请曰:"始火时,陛下已罪己诏天下,臣等皆上章待罪。今反归咎于人,何以示信?且火虽有迹,宁知非天谴耶?"当坐者皆免。
日者上书言宫禁事,坐诛。籍其家,得朝士所与往还占问吉凶之说。帝怒,欲付御史问状。旦曰:"此人之常情,且语不及朝廷,不足罪。"真宗怒不解,旦因自取尝所占问之书进曰:"臣少贱时,不免为此。必以为罪,愿并臣付狱。"真宗曰:"此事已发,何可免?"旦曰:"臣为宰相执国法,岂可自为之,幸于不发而以罪人。"帝意解。旦至中书,悉焚所得书。既而复悔,驰取之,而已焚之矣。由是皆免。仁宗为皇太子,太子谕德见旦,称太子学书有法。旦曰:"谕德之职,止于是耶?"张士逊又称太子书,旦曰:"太子不在应举,选学士不在学书。
契丹奏请岁给外别假钱币。旦曰:"东封甚近,车驾将出,彼以此探朝廷之意耳。"帝曰:"何以答之?"旦曰:"止当以微物而轻之。"乃以岁给三十万物内各借三万,仍谕次年额内除之。契丹得之,大惭。次年,复下有司:"契丹所借金币六万,事属微末,今仍依常数与之,后不为比。"西夏赵德明言民饥,求粮百万斛。大臣皆曰:"德明新纳誓而敢违,请以诏责之。"帝以问旦,旦请敕有司具粟百万于京师,而诏德明来取之。德明得诏,惭且拜曰:"朝廷有人。"
寇準数短旦,旦专称準。帝谓旦曰:"卿虽称其美,彼专谈卿恶。"旦曰:"理固当然。臣在相位久,政事阙失必多。準对陛下无所隐,益见其忠直,此臣所以重準也。"帝以是愈贤旦。中书有事送密院,违诏格,準在密院,以事上闻。旦被责,第拜谢,堂吏皆见罚。不逾月,密院有事送中书,亦违诏格,堂吏欣然呈旦,旦令送还密院。準大惭,见旦曰:"同年,甚得许大度量?"旦不答。寇準罢枢密使,托人私求为使相,旦惊曰:"将相之任,岂可求耶!吾不受私请。"準深憾之。已而除準武胜军节度使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準入见,谢曰:"非陛下知臣,安能至此?"帝具道旦所以荐者。準愧叹,以为不可及。準在藩镇,生辰,造山棚大宴,又服用僣侈,为人所奏。帝怒,谓旦曰:"寇準每事欲效朕,可乎?"旦徐对曰:"準诚贤能,无如騃何。"真宗意遂解,曰:"然,此正是騃尔。"遂不问。
翰林学士陈彭年呈政府科场条目,旦投之地曰:"内翰得官几日,乃欲隔截天下进士耶?"彭年皇恐而退。时向敏中同在中书,出彭年所留文字,旦瞑目取纸封之。敏中请一览,旦曰:"不过兴建符瑞图进尔。"后彭年与王曾、张知白参预政事,同谓旦曰:"每奏事,其间有不经上览者,公批旨奉行,恐人言之以为不可。"旦逊谢而已。一日奏对,旦退,曾等稍留,帝惊曰:"有何事不与王旦来?"皆以前事对。帝曰:"旦在朕左右多年,朕察之无毫髮私。自东封后,朕谕以小事一面奉行,卿等谨奉之。"曾等退而愧谢,旦曰:"正赖诸公规益。"略不介意。
帝欲相王钦若,旦曰:"钦若遭逢陛下,恩礼已隆,且乞留之枢密,两府亦均。臣见祖宗朝未尝有南人当国者,虽古称立贤无方,然须贤士乃可。臣为宰相,不敢沮抑人,此亦公议也。"真宗遂止。旦没后,钦若始大用,语人曰:"为王公迟我十年作宰相。"钦若与陈尧叟、马知节同在枢府,因奏事忿争。真宗召旦至,钦若犹哗不已,知节流涕曰:"愿与钦若同下御史府。"旦叱钦若使退。帝大怒,命付狱。旦从容曰:"钦若等恃陛下厚顾,上烦谴诃,当行朝典。愿且还内,来日取旨。"明日,召旦前问之,旦曰:"钦若等当黜,未知坐以何罪?"帝曰:"坐忿争无礼。"旦曰:"陛下奄有天下,使大臣坐忿争无礼之罪,或闻外国,恐无以威远。"帝曰:"卿意如何?"旦曰:"愿至中书,召钦若等宣示陛下含容之意,且戒约之。俟少间,罢之未晚也。"帝曰:"非卿之言,朕固难忍。"后月余,钦若等皆罢。
旦尝与杨亿评品人物,亿曰:"丁谓久远当何如?"旦曰:"才则才矣,语道则未。他日在上位,使有德者助之,庶得终吉;若独当权,必为身累尔。"后谓果如言。
旦为兖州景灵宫朝修使,内臣周怀政偕行,或乘间请见,旦必俟从者尽至,冠带出见于堂皇,白事而退。后怀政以事败,方知旦远虑。内臣刘承规以忠谨得幸,病且死,求为节度使。帝语旦曰:"承规待此以瞑目。"旦执不可,曰:"他日将有求为枢密使者,奈何?"遂止。自是内臣官不过留后。
旦为相,宾客满堂,无敢以私请。察可与言及素知名者,数月后,召与语,询访四方利病,或使疏其言而献之。观才之所长,密籍其名,其人复来,不见也。每有差除,先密疏四三人姓名以请,所用者帝以笔点之。同列不知,争有所用,惟旦所用,奏入无不可。丁谓以是数毁旦,帝益厚之。故参政李穆子行简,以将作监丞家居,有贤行,迁太子中允。使者不知其宅,真宗命就中书问旦,人始知行简为旦所荐。旦凡所荐,皆人未尝知。旦没后,史官修《真宗实录》,得内出奏章,始知朝士多旦所荐云。谏议大夫张师德两诣旦门,不得见,意为人所毁,以告向敏中,为从容明之。及议知制诰,旦曰:"可惜张师德。"敏中问之,旦曰:"累于上前言师德名家子,有士行,不意两及吾门。状元及第,荣进素定,但当静以待之尔。若复奔竞,使无阶而入者当如何也。"敏中启以师德之意,旦曰:"旦处安得有人敢轻毁人,但师德后进,待我薄尔。"敏中固称:"适有阙,望公弗遗。"旦曰:"第缓之,使师德知,聊以戒贪进、激薄俗也。"
石普知许州不法,朝议欲就劾。旦曰:"普武人,不明典宪,恐恃薄效,妄有生事。必须重行,乞召归置狱。"乃下御史按之,一日而狱具。议者以为不屈国法而保全武臣,真国体也。薛奎为江、淮发运使,辞旦,旦无他语,但云:"东南民力竭矣。"奎退而曰:"真宰相之言也。"张士逊为江西转运使,辞旦求教,旦曰:"朝廷榷利至矣。"士逊迭更是职,思旦之言,未尝求利,识者曰:"此运使识大体。"张咏知成都,召还,以任中正代之,言者以为不可。帝问旦,对曰:"非中正不能守咏之规。他人往,妄有变更矣。"李迪、贺边有时名,举进士,迪以赋落韵,边以《当仁不让于师论》以"师"为"众",与注疏异,皆不预。主文奏乞收试,旦曰:"迪虽犯不考,然出于不意,其过可略。边特立异说,将令后生务为穿凿,渐不可长。"遂收迪而黜边。
旦任事久,人有谤之者,辄引咎不辨。至人有过失,虽人主盛怒,可辨者辨之,必得而后已。素羸多疾,自东鲁复命,连岁求解,优诏褒答,继以面谕,委任无贰。天禧初,进位太保,为兖州太极观奉上宝册使,复加太尉兼侍中,五日一赴起居,入中书,遇军国重事,不限时日入预参决。旦愈畏避,上疏恳辞,又托同列奏白。帝重违其意,止加封邑。一日,独对滋福殿,帝曰:"朕方以大事托卿,而卿疾如此。"因命皇太子出拜,旦皇恐走避,太子随而拜之。旦言:"太子盛德,必任陛下事。"因荐可为大臣者十余人,其后不至宰相惟李及、凌策二人,亦为名臣。旦复求避位,帝睹其形瘁,悯然许之。以太尉领玉清昭应宫使,给宰相半奉。
初,旦以宰相兼使,今罢相,使犹领之,其专置使自旦始焉。寻又命肩舆入禁,使子雍与直省吏挟扶,见于延和殿。帝曰:"卿今疾亟,万一有不讳,使朕以天下事付之谁乎?"旦曰:"知臣莫若君,惟明主择之。"再三问,不对。时张咏、马亮皆为尚书,帝历问二人,亦不对。因曰:"试以卿意言之。"旦强起举笏曰:"以臣之愚,莫如寇準。"帝曰:"準性刚褊,卿更思其次。"旦曰:"他人,臣所不知也。臣病困,不能久侍。"遂辞退。后旦没岁余,竟用準为相。
旦疾甚,遣内侍问者日或三四,帝手自和药,并薯蓣粥赐之。旦与杨亿素厚,延至卧内,请撰遗表。且言:"忝为宰辅,不可以将尽之言,为宗亲求官,止叙生平遭遇,愿日亲庶政,进用贤士,少减焦劳之意。"仍戒子弟:"我家盛名清德,当务俭素,保守门风,不得事于泰侈,勿为厚葬以金宝置柩中。"表上,真宗叹之,遂幸其第,赐白金五千两。旦作奏辞之,藁末,自益四句云:"益惧多藏,况无所用,见欲散施,以息咎殃。"即舁至内闼,诏不许。还至门,旦已薨,年六十一。帝临其丧恸,废朝三日,赠太师、尚书令、魏国公,谥文正,又别次发哀。后数日,张旻赴镇河阳,例宜饮饯,以旦故,不举乐。录其子、弟、侄、外孙、门客、常从,授官者十数人。诸子服除,又各进一官。已而闻旦奏藁自益四句,取视,泣下久之。旦有文集二十卷。乾兴初,诏配享真宗庙廷。及建碑,仁宗篆其首曰:"全德元老之碑。"
旦事寡嫂有礼,与弟旭友爱甚笃。婚姻不求门阀。被服质素,家人慾以缯锦饰毡席,不许。有货玉带者,弟以为佳,呈旦,旦命系之,曰:"还见佳否?"弟曰:"系之安得自见?"旦曰:"自负重而使观者称好,无乃劳乎!"亟还之。故所服止于赐带。家人未尝见其怒,饮食不精洁,但不食而已。尝试以少埃墨投羹中,旦惟啖饭,问何不啜羹,则曰:"我偶不喜肉。"后又墨其饭,则曰:"吾今日不喜饭,可别具粥。"旦不置田宅,曰:"子孙当各念自立,何必田宅,徒使争财为不义尔。"真宗以其所居陋,欲治之,旦辞以先人旧庐,乃止。宅门坏,主者彻新之,暂于庑下启侧门出入。旦至侧门,据鞍俯过,门成复由之,皆不问焉。三子:雍,国子博士;沖,左赞善大夫;素,别有传。

翻译

王旦字子明,大名府莘县人。曾祖王言,黎阳县令。祖父王彻,左拾遗。父亲王,尚书兵部侍郎,以文章显名于后汉、后周之际,事奉太祖、太宗为名臣。曾晓谕杜重威使其不反叛后汉,拒绝卢多逊杀害赵普的谋划,极力辨明符彦卿无罪,世人多称道他的阴德。王亲手在庭院种植三棵槐树,说:“我的后代,必定有做三公大官的人,这是用来纪念的。”
王旦小时候沉默寡言,好学有文才,王器重他说“:这个孩子当至王公宰相的职位。”太平兴国五年(980),王旦进士及第,任大理评事、平江县知县。平江县官舍旧传有怪物占据暴戾,居住多不安宁,王旦到任前夕,看守的吏员听见群鬼啸呼说:“宰相君到了,应逃避而去。”从此怪遂绝迹。就地改任将作监丞。赵昌言为转运使,以威望按自己的意志行事,下属官吏退避害怕,但进入王旦管辖的境地,称讚他的善政,把女儿嫁给他。更替回朝,命令他监潭州银场。何承矩典掌潭州,推荐王旦入朝为着作佐郎,参与编修《文苑英华·诗类》。升任殿中丞、郑州通判。上表请求朝廷建立天下常平仓,以堵塞兼併的路径。移任濠州。淳化初年,王禹翶推荐他的才能,任转运使。通过驿站被召到京城,王旦不喜欢吏员的职务,进献文章召试,被任命为直史馆。淳化二年(991),被授任右正言、知制诰。
开始,王以重名长久主掌制书诏命,王旦不到十年继承他的职位,时论称美。钱若水有识别各类人的能力,见到王旦说“:这真是宰相的料子。”与王旦同事,每每说:“王君凌霄耸壑,是栋樑之材,显贵不可限量,不是我所能赶得上的。”李沆以同举进士同学的身份,也推重王旦为远大之器。第二年,王旦与苏易简同知贡举,加官虞部员外郎、同判吏部流内铨、知考课院。赵昌言参预朝廷的重要事务,王旦避嫌,引用唐代独孤郁、权德舆原有的成例辞职。太宗称讚他识大体,改任礼部郎中、集贤殿修撰。赵昌言出任凤翔知府,当天以王旦任知制诰,仍兼任修撰、判院事,当面赐予金紫,挑选牯犀带以示宠爱他,又令王旦位居西阁第一。至道元年(995),知理检院。二年,升任兵部郎中。
真宗即皇帝位,被授任中书舍人,几个月后,为翰林学士兼知审官院、通进银台封驳司。真宗素来认为王旦贤能,王旦曾奏事后退下,真宗目送他说:“替朕导致太平的人,必定是此人。”钱若水被免除枢密院职务,得以在苑中召对,真宗询问大臣中可以任用的人,钱若水说:“王旦有德行威望,能够胜任大事。”真宗说“:这本来是朕心里所属的人。”鹹平三年(1000),王旦又任知贡举,被锁宿十天,授任给事中、同知枢密院事。过了一年,以工部侍郎的身份任参知政事。
契丹侵犯边境,王旦随从真宗到澶州。雍王赵元份留守东京,遭逢急病,命令王旦急速返回,代理留守事。王旦说:“希望宣召寇準,我有所陈述。”寇準到,王旦奏请说:“十天之间没有捷报时,应怎幺办?”真宗沉默了很久后说“:立皇太子。”王旦既到达京城,径直进入禁中,下命令很严格,使人不得传播讯息。等到真宗返回,王旦的子弟及家人都在郊外迎接,忽然听见后面有骑士的呵斥声,惊异一看,是王旦。景德二年(1005),王旦被加官尚书左丞。三年,拜工部尚书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、集贤殿大学士、监修《两朝国史》。
契丹既已接受盟约,寇準以此为功劳,有自得之色,真宗也自为得意。王钦若憎恨寇準,想要搞倒他,从容不迫地说“:这是《春秋》城下之盟,诸侯还以之为耻辱,而陛下认为是功劳,我私下认为不可取。”真宗悽怆地说:“有什幺办法呢?”王钦若估计真宗厌倦打仗,就诡言道“:陛下以军队攻取幽燕之地,才可洗去耻辱。”真宗说:“河朔百姓才免战争,朕怎幺能这样做?可以想想第二个方案。”王钦若说:“只有封禅泰山,可以镇服四海,夸耀显示外国。但自古封禅,应得到上天祥瑞希世绝伦的事情,然后才可以。”接着又说“:上天祥瑞如何能够必定得到,前代大概有人力造成的,只要人主深信而尊崇,以明示天下,那幺与上天祥瑞没有什幺不同。”真宗思考了很久,才表示同意,而且心里害怕王旦,说“:王旦要是认为不行呢?”王钦若说“:我得以用陛下的圣意晓谕他,应该没有什幺不行的。”趁机会向王旦说了,王旦勉力同意。真宗还犹豫不决,没人与他筹划。恰逢临幸秘阁,突然问杜镐说:“古代所谓河出图、洛出书,果真是什幺事呢?”杜镐是老儒,不能推测皇帝的旨意,随意应付说“:这是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已。”真宗由此心意断决,于是召王旦饮酒,非常高兴,把尊酒赐给王旦,说:“这酒极佳,回去与妻子家人共同享用。”等回家后打开,都是珠宝。由于这样凡是天书、封禅等事,王旦不再有异议。
大中祥符初年,王旦为天书仪仗使,随从真宗封禅泰山,任大礼使,升中书侍郎、刑部尚书。奉诏命撰写《封禅坛颂》,加官兵部尚书。大中祥符四年(1011),祭祀汾阴,王旦又为大礼使,升任右僕射、昭文馆大学士。又撰写《祠坛颂》,将再次进升官秩,王旦恳切辞谢得免,只加封功臣。不久兼任门下侍郎、玉清昭应宫使。五年,为玉清奉圣像大礼使。景灵宫建造,又为朝修使。七年,雕刻天书,王旦兼刻玉使,挑选皇帝马栏中的三匹马赐给他。玉清昭应宫建成,授任司空。京师举行皇帝特许的大聚会,王旦悲伤忧虑没有赴会,真宗赐给诗开导他的心意。《国史》修成,升司空。王旦为天书使,每有大礼,就奉天书以行事,常常悒悒不乐。为皇帝信任而掌握大权共十八年,为宰相仅十二年。
适逢契丹倡和,西夏发誓驻守故地,二边军队被解除不用,真宗以无事治理天下。王旦认为祖宗的法制都在,务必实行原有的成例,谨慎地有所改变。真宗更加信任他,言无不听,凡是大臣有所请求,必定说:“王旦认为怎幺样?”王旦与人交往很少言笑,终日默坐,等到奏议事情,群臣意见不一,王旦缓缓地说一句话来决定。回到家里有时不脱下帽子腰带,进入静室独坐,家人没人敢见他。王旦的弟弟因问赵安仁,赵安仁说:“刚刚议论国事,王公不打算实行而没有决定,这必定是忧虑朝廷了。”
真宗曾经出示枢密院、中书门下二府以御作《喜雨诗》,王旦纳入袖内回去说“:皇帝的诗有一字误写,不知是不是进献时更改了?”王钦若说“:这也没有害处。”但秘密上奏此事。真宗不高兴,对王旦说“:昨天诗有误字,为什幺不来上奏?”王旦说:“我得到诗没有时间再阅,有失上陈。”惶恐再次跪拜谢罪,众臣都跪拜,只有枢密使马知节不跪拜,按实际情况全部上奏,并且说:“王旦疏略不辨明错误,真是宰相之才。”真宗看看王旦而笑。天下发生大蝗灾,派人在荒野得到死蝗虫,皇帝把它给大臣看。第二天,执政大臣就把死蝗纳入袖内进献说“:蝗虫实实在在死了,请示于朝廷,率领百官庆贺。”王旦惟独不同意。几天后正奏事,飞蝗遮蔽天空,真宗看着王旦说“:假使百官刚刚庆贺,而蝗灾如此,岂不被天下笑话吗?”
宫中发生火灾,王旦急忙进入。真宗说“:这里两朝积累下来的,朕不妄加花费,一朝之间将尽,确实可惜。”王旦回答说“:陛下富有天下,财物丝帛不足忧虑,所忧虑的是政令赏罚的不适当。我备位宰相府,天灾如此,我应该罢免职务。”接着上奏表待罪,真宗于是降下诏书罪责自己,允许中外奏事谈论利弊得失。后来有人说是荣王宫的火所蔓延,不是天灾,请求设定狱案弹劾,应牵连而死的一百多人。王旦独自请求说“:开始发生火灾时,陛下已经责怪自己诏令天下,我们都上奏章待罪。现在反而归咎于人,怎幺能表示信用?”应牵连而死的人都得免。
占候占筮的人上书谈论皇宫中的事情,被杀。抄他的家时,得到朝廷士人所与他往来占问吉凶的书信。真宗发怒,打算交付给御史询问情状。王旦说“:这是人之常情,而且言语没有涉及朝廷,不足罪责。”真宗怒气没有消释,王旦因而自动取出曾经所占问的书信进献说“:我年轻低贱的时候,不免也做这样的事。如果一定要以之为罪,希望把我一起交付牢狱。”真宗说:“这事已经揭发,怎幺可以免除呢?”王旦说“:我身为宰相执行国家的法令,怎幺可以自己为之,侥倖于没有被揭露而以罪人。”真宗的心意消释。王旦到中书省,全部焚烧所得的书信。不久又后悔,急忙去取,但已经焚烧了。由于这样都得以免罪。仁宗为皇太子,太子谕德见到王旦,称讚太子学习书法有章法。王旦说:“谕德的职责,只是这样吗?”张士逊又称许太子的书法,王旦说“:太子不在应试科举,挑选学士不在学习书法。”
契丹奏请每年另外给予钱币。王旦说“:东去封禅的日子很近,皇帝将出行,契丹以此来探听朝廷的意思而已。”真宗说“:怎幺样回答他?”王旦说“:只应以微小之物而轻视他。”于是以岁给三十万物资内各借三万,并晓谕在第二年岁给额内扣除。契丹得到谕旨,大为惭愧。第二年,又下令有关官府:“契丹所借金币六万,事属微末,现仍然依照常数给予他,后不为例。”西夏赵德明说百姓饑荒,求取粮食一百万斛。大臣们都说“:赵德明刚刚缔结盟约而敢于违背,请以诏书责斥他。”真宗因而询问王旦,王旦请求敕令官吏备办粟米一百万斛于京师,而诏令赵德明来领取。赵德明得到诏书,惭愧而且拜谢说“:朝廷有人才。”
寇準几次说王旦的短处,王旦专门称讚寇準。真宗对王旦说“:你虽然称讚他的优点,他专门谈你的缺点。”王旦说:“论理本来是这样。我在宰相的职位上时间长,政事阙失必定多。寇準对陛下无所隐瞒,更加见其忠心正直,这是我之所以看重寇準的原因。”真宗因此更加认为王旦有德行。中书省有事送往枢密院,违反诏书式样,寇準在枢密院,把事情报告真宗。王旦被责斥,只拜谢,朝堂官吏都被处罚。没过一个月,枢密院有事送往中书省,也违反诏书式样,朝堂官吏兴奋地呈给王旦,王旦命令送回枢密院。寇準很惭愧,见王旦说:“我们同科考中,你怎幺得到如此大的度量?”王旦没有应答。寇準被免除枢密使,托人私下求做使相,王旦惊异地说:“将相的任命,怎幺强以求取呢!我不接受私人请託。”寇準很是怀憾。不久任命寇準为武胜军节度使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寇準入朝拜见,感谢说:“不是陛下了解我,怎幺能至此?”真宗详细说出是由于王旦的荐举。寇準惭愧感叹,认为自己赶不上王旦。寇準在要郡任职,生日那天,建造山棚大宴,又服饰用度僭越奢侈,被他人所告。真宗生气,对王旦说:“寇準每件事都想要仿效朕,行吗?”王旦缓缓地回答说“:寇準确实贤能,对他的呆有什幺办法。”真宗心意于是消释,说:“对,这正是呆而已。”于是不过问此事。
翰林学士陈彭年呈给政府科场条目,王旦把它丢到地上说:“内翰得官几天,就想要隔断截留天下进士吗?”陈彭年惶恐而退。当时向敏中同时在中书省,拿出陈彭年所留下的文字,王旦闭上眼睛取纸封住。向敏中请求一看,王旦说“:不过是兴建符瑞图进献罢了。”后来陈彭年与王曾、张知白参预政事,一同对王旦说“:每次奏事,其中有不经过皇帝阅览的,您批旨奉行,恐怕人言认为不可以。”王旦辞谢而已。一天奏对,王旦退出,王曾等人稍留,真宗惊奇地说“:有什幺事不与王旦一起来?”都以前事应对。真宗说“:王旦在朕左右多年,朕考察他没有丝毫的私心。自从东去封禅后,朕谕示他小事情独自奉行,你等恭谨奉之。”王曾等人退出后愧谢,王旦说:“正是依仗诸公规益。”毫不介意。
真宗打算以王钦若为宰相,王旦说:“王钦若遭逢陛下,恩典礼遇已经隆厚,且请把他留在枢密院,两府也均衡。我见祖宗朝从没有南人当权的,虽然古称立贤无方,但必须贤士才可以。我作为宰相,不敢沮丧压抑人才,这也是公议。”真宗于是停止了以王钦若为宰相的想法。王旦死后,王钦若才被大加任用,告诉他人说:“被王公让我推迟十年当宰相。”王钦若与陈尧叟、马知节同在枢密院,因为奏事忿恨争执。真宗把王旦召来,王钦若还是喧闹不停,马知节流涕说“:希望与王钦若一起下御史府。”王旦叱责王钦若让他退下。真宗大怒,命令交付狱案。王旦从容地说“:王钦若等人依恃陛下的优厚照顾,陛下烦于谴责呵斥,应实行朝廷刑典。希望暂且回到宫内,明天取旨。”第二天,真宗召王旦前去询问,王旦说:“王钦若等人应该黜退,不知因什幺罪?”真宗说:“因忿恨争执无礼。”王旦说:“陛下拥有天下,假使大臣因忿恨争执无礼的罪状,或许被外国听说,恐怕不能威慑边远之地。”真宗说:“你的意见怎幺样?”王旦说:“希望到中书省,召王钦若等人宣示陛下宽容的意见,而且警告他们。等一段时间,罢免他们还不晚。”真宗说:“不是你的话,朕必难以忍住。”此后一个多月,王钦若等人都被罢免。
王旦曾经与杨亿评品人物,杨亿说:“丁谓以后当会怎幺样?”王旦说:“才能就是才能,说治道就未必。将来他在高位,让有德行的人帮助他,可能得以终身吉祥;如果他独揽大权,必定被自身牵累。”后来丁谓果然像王旦所说的那样。
王旦为兖州景灵宫朝修使,宦官周怀政陪同出行,有时趁机会请见,王旦一定等待随从都到,戴上帽子繫上腰带出来在大厅会见,报告事情后退出。后来周怀政因事败露,才知王旦长远的考虑。宦官刘承规因忠心谨慎得到宠爱,得病快要死了,请求为节度使。真宗告诉王旦说“:刘承规等待节度使以瞑目。”王旦坚持不可以,说:“以后将有人请求为枢密使,怎幺办?”于是停止了这一做法。从此宦官官职不超过留后。
王旦为宰相,宾客满堂,没人敢因私请託。王旦考察可与言以及素来知名的人,几个月后,召来与他谈话,询问访求四方利弊,或者让他陈述其言进献。观察有才能者的长处,秘密登记他的名字,其人再来,不接见。每有差遣除授,首先秘密疏陈三四人姓名以请求,所录用的人真宗用笔标记。同事不知道此事,争论有所任用,惟独王旦所用,奏入没有不行的。丁谓因此几次毁谤王旦,真宗更加厚爱他。已故参政李穆的儿子李行简,以将作监丞的身份在家居住,有德行,升太子中允。朝廷使者不知道他的住所,真宗命使者到中书省问王旦,人们才知道李行简是王旦所推荐的。凡是王旦所荐举的,都是人们从不知道的。王旦死后,史官修撰《真宗实录》,得到内廷出示的奏章,才知道朝廷士人多是王旦所推荐。
谏议大夫张师德两次到王旦家,没能见面,认为是他人所毁谤,把此事告诉向敏中,替他慢慢明察。等到议论知制诰,王旦说:“可惜张师德。”向敏中询问他,王旦说:“我屡次在皇帝面前说张师德是名家子弟,有士人行操,没料到两次到我家。状元及第,荣进已定,只应冷静地守候而已。如果他再为名利而奔走竞争,使没有门径求官的人该当怎幺做呢。”向敏中陈述张师德的意思,王旦说:“我这里怎幺能够有人敢轻率毁谤他人,只是张师德后进,对待我轻薄而已。”向敏中坚持称:“如果有空阙,希望您不要忘记。”王旦说:“暂且缓一缓,使师德知道,聊以劝戒贪图进用、激励薄俗。”
石普知许州,违反法令,朝廷舆论打算就此弹劾。王旦说:“石普是武人,不清楚典章法令,恐怕他依恃薄有微功,妄自惹起事端。必须从重执行,请召他回来设立狱案。”于是传送御史审查,一天而狱案备办。议者认为不屈国法而保全武臣,这是真正的国体。薛奎为江、淮发运使,向王旦辞别,王旦没有其他话,只是说:“东南民力睏乏了。”薛奎退而说:“这真是宰相的言论。”张士逊为江西转运使,向王旦辞别求教,王旦说“:朝廷专卖利益最大了。”张士逊轮流改任发运使这个职位,想到王旦的话,从没有求取利益,认识他的人说:“这个转运使识大体。”张咏知成都,朝廷召他回来,以任中正代替他,谏官认为不可以。皇帝问王旦,王旦回答说:“非任中正不能守张咏的规制。其他人前往,妄有变更了。”李迪、贾边在当时享有声名,考进士,李迪以赋落韵,贾边以《当仁不让于师论》把“师”字理解为“众”字,与注疏不同,都落榜。主考官奏请收试,王旦说:“李迪虽然没有思考,但是出于粗心大意,他的过失可以忽略不计。贾边特地立异说,将会令年轻人务为穿凿附会,一开始不能助长。”于是录用李迪而贬退贾边。
王旦任事时间长,有人毁谤他,他往往反省自己不加争辩;至于他人有过失,即使是皇帝盛怒,可以争辩的就争辩,必得而后已。王旦素来体弱多病,从东鲁回复君命,连年请求解除职务,皇帝优诏褒奖,既而当面晓谕,委任没有疑忌。天禧初年,进官位太保,为兖州太极观奉上宝册使,又加太尉兼侍中,五天一次前往起居院,到中书省,遇到军国大事,不限定时间入预参决。王旦更加害怕避开,上疏恳请辞谢,又委託同僚奏请报告。皇帝多次违背他的意思,到加封邑。一天,独自一人在滋福殿应对,皇帝说“:朕正以大事委託你,但你的病这样严重。”因而命皇太子出来拜见,王旦惶恐逃避,皇太子随从他而跪拜。王旦说“:太子盛德,一定能承担陛下的事业。”因而推荐可以有所作为的大臣十多人,其后没有位至宰相的只有李及、凌策二人,也为名臣。王旦又请求辞去职位,皇帝看到他身体有病,怜惜地答应了他的请求。王旦以太尉的身份掌领玉清昭应宫使,给予宰相一半的俸禄。
开始,王旦以宰相的身份兼任使臣,现在罢免宰相,使他还是掌领使臣职务,其专门设立使臣从王旦开始。不久又命坐轿子进入禁宫中,让他的儿子王雍与直省官吏扶持,在延和殿见皇帝。皇帝说“:你现在病很重,万一有个三长两短,让朕把天下事交付给谁呢?”王旦说“:知臣莫若君,惟贤明的君主选择。”皇帝再三询问,王旦没有回答。当时张咏、马亮都为尚书,皇帝一一问这二人,王旦也不回答。皇帝因而说:“试以你的意思说说。”王旦勉强起身举着朝笏说“:以我的愚见,莫如寇準。”皇帝说:“寇準性情刚直狭隘,你再思考下一个。”王旦说:“其他人,是我所不知道的。我病困,不能侍奉很久。”于是辞别退下。后来王旦死后一年多,皇帝终于任用寇準为宰相。
王旦病重,皇帝派内侍探望一天有时达三四次,皇帝亲手自己和药,并同山药粥赐给他。王旦与杨亿向来交好,延请杨亿到卧室内,请他撰写遗表。而且说“:辱为宰相辅臣,不能用将尽之言,替宗族亲戚求取官职;只叙述生平遭遇,希望每天亲自处理各种重要政务,进用贤士,稍减忧劳之心。”又告诫子弟:“我家盛名清德,应致力于俭朴,保守门风,不得太奢侈,不要搞厚葬把黄金财宝放入棺柩中。”遗表呈上,真宗为之感叹,于是临幸王旦的住宅,赐给五千两银子。王旦写奏状辞谢,稿子末尾自加四句说:“更加害怕多藏财物,况且没有什幺用处,现在想要散发施予,以平息罪责祸害。”马上让人抬他到宫内小门,诏令不準许。回到家门,王旦已经去世,终年六十一岁。皇帝亲临其丧悲伤,停废上朝三天,赠王旦太师、尚书令、魏国公,谥号文正,又另外停留髮丧哀悼。几天后,张前往镇守河阳,按照成例应饮酒饯行,因王旦的原因,没有举行宴乐。录用其儿子、弟弟、侄儿、外孙、门客、常从,十多人被授予官职。众子守丧期满,又各自进升一官。不久听说王旦奏稿自加四句,皇帝取来看,流了很长时间的泪。王旦有文集二十卷。乾兴初,诏令配享真宗庙廷。等到建造墓碑,仁宗用篆书写碑头说“:全德元老之碑。”
王旦事奉寡嫂有礼节,与弟弟王旭友爱甚笃。婚姻不求门第。被子衣服质朴,家人打算用丝绵装饰毡席,王旦不同意。有人卖玉制的腰带,弟弟认为很好,呈给王旦,王旦命弟弟繫上,说“:还见得好不好?”弟弟说“:繫着它怎幺能自己看见?”王旦说“:自己负重而让观看的人称讚好,这不是劳烦吗!”弟弟赶快归还玉带。因此王旦所系的止于赐给的带子。家人从没有见他生气,饮食不乾净,只是不吃而已。曾试着以少许埃墨投放肉汤中,王旦只吃饭,问他为什幺不吃肉汤,就说“:我偶尔不喜欢吃肉。”后来又把墨放到饭中,就说:“我今天不想吃饭,可以另外备办稀饭。”王旦不购置田产住宅,说“:子孙应各念自立,何况田地第宅,仅仅是让他们争夺财产为不义而已。”真宗认为王旦所居的房子简陋,想要修治,王旦以先人的旧舍为藉口辞谢,才停止。住宅门坏了,负责的人把门彻底更新,暂时在走廊下开侧门出入。王旦到侧门,凭依马鞍俯身经过,宅门修成又由宅门进去,都不过问。三个儿子:王雍,国子博士;王沖,左赞善大夫;王素,另外有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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